【Collapse】2024.08.22

 

  【Collapse Imagination, reality and something else.

 

就差沒有在實習場域抓著自己已經變長的頭髮蹲下來尖叫而已。躲在休息室,眼淚一直流一直流一直流,好像要把身體的水分給脫乾一樣,有人對我說話,持續用話語填滿休息室,讓話語包覆我,直到我也記不清楚的時刻,眼淚停了下來。

回診的時候醫師問我有沒有考慮要住院。住院調整藥物、離開這樣的場域一段時間,規律的作息,什麼激進都無法作為的空間。與我所認識的人們隔絕。聽起來,並不知道應該要感到嚮往,還是憂慮。如果住院下去,大概就沒辦法再回到原本的生活圈了吧,錯過了很多生活圈裡的事情,難以共鳴,沒有話題,逐漸安靜,慢慢沉默。沉沒,從人群中沉沒,墜行,如葉尖滴落的露珠墜行,脫離了其他還附著在葉面的水分。最後並沒有在期限前給出住院的肯定答覆。

繼續實習,一邊倒數著實習結束的時數。越來越多的沉默浮現在早餐與午餐的桌面上,我聽著同期說他的實習部分所遇到的事件,沒有辦法有太多回應,點頭,搖頭,嗯。我擔心起,這樣的互動模式或否磨損我們之間的情誼,但是比起擔心這件事情,其他的症狀更先佔滿了我的心神。

我已經盡可能告訴自己不要去想,我是一名憂鬱症患者,這件事情。因為反覆認知會使得相信自己辦不到某些事情,會自動被該事實可能衍生的框架限制住。可是每天早上打開藥盒吃抗憂鬱藥,晚上吞安眠藥,還是持續被提醒著,我生病,我生病著。為此我很沮喪,為此我很常感覺想死,在晨起時想死,在聽交班時想死,在寫實習紀錄時想死,在吃午飯時想死,在實習時想死,在下班回宿舍的路上想死。

實習的壓力造就不安穩的睡眠,我在夜半驚醒又睡去,睡前吃的抗焦慮藥,藥效不足以持續到抵抗晨起清醒便悠緩發作的焦慮,於是再補一顆。也許我想要的或許是深沉的睡眠,什麼都不必煩惱的那種。我很想死,可是這只是一個沒來由的念頭,我並沒有什麼想死的理由,我並沒有遇上任何我死了會更好的事件。

它就是一個憂鬱的症狀,盤旋在腦海裡,揮之不去。即使有許多能令我想要「活下去」的人物或事件一個一個出現,我仍然想死。他們的力量不足夠壓制湧泉般想死的念頭。

我一字一句地把想死的念頭從心靈的血肉剮下,用斜角帶刃的鋤頭斬斷了它的莖,然後看見更深的地方還存在著根,而我不知如何刨起。只能任它春風吹又生。

 

 

Rue

2024.08.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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