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全人類復育計劃】書一
致我所愛:
新的流浪。請為我保管此後前往你的信件,如果我還能回到你身邊,我想知道我們永無止盡的重複旅程,是否終於有了些許不同。
請容我自與你的離別開始敘述。
你的手自我身下抽離後,紅砂立刻將我吞沒。我能感受同族因斷裂而尖銳的紅骨將血肉割爛又刮去;破碎的眼與臟器讓紅艷滲入,柔軟部分一點一滴被掏出;仍然難以適應,知覺理當因疼痛而麻痺並隨軀體的支離而失去,我卻開始能夠見到流沙之下的地域。剝離,骨骼留在同族的遺骸之間,我持續沉落。
沉落在無垠黑暗,過於漫長像懸浮。沒有呼吸與心跳聲,試圖想像記憶在靈魂表層被分解的聲音,於是震耳欲聾地迴盪。遺憾,前次的行走短暫沒能積累足夠記憶,你的容貌與聲音還在,但名姓已遭磨去。沒有輪廓的意識體自粉末中脫落,我看見墜落軌跡消融如水霧蒸發,想望我們的靈魂也能如此亡去。
你還記得嗎,墜落之後的世界,同族接住我們,或清醒或朦朧的意識體相互觸碰以傳達話語。「北方荒石內砂泉已乾涸。」「日出之地有紅骨散落。」「請引導迷失枯白森林的旅者……」絮絮碎碎記憶形成膜狀包裹了我,來自同族的贈禮你還記得嗎,那些在傷及重要自我前就會被磨耗殆盡的贈禮。
他們說我足夠年輕,著急於流入輪迴的未知河流,而非滯留於他們所在之處,麻痺著等待時間逝去。我不知道,我只是希望一次又一次之後,能醒在你所居的那處泉水旁。如果回到你身側時,我的軀殼還未破損得無法維持生命。
甦醒在銀藍山脈,火口湖上有村莊失去生息。
請詠唱你的所在,請凝望我的步履,請成為我的看顧者,請引領我回到你身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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